【文/线一凡、马朔玥】
1979年,有50万在伊朗出生的人常年移居海外,截止到2019年这一数字达到了310万人,1979年和2019年这两个时间点伊朗移民人口分别占该国总人口的1.3%和3.8%。根据伊朗外交部公布的数据,2021年约有400万伊朗人选择居住在国外,其中在美国居住的伊朗侨民达到了150万人,加拿大约为40万人,英国40万人,阿联酋35万人,德国30万人。其中属于长期居住工作的,美国占伊朗总移民人口的32%,加拿大为14%,德国为11%,瑞典为5%。
伊朗移民人口数量以及其占伊朗总人口的比率。来源:Azadi P, Mirramezani M, Mesgaran M B. Migration and brain drain from Iran[J]. Stanford Iran, 2020, 2040: 1-30.
伊朗移民发展历史
考虑到西方是伊朗移民的重要对象地区,因此认识伊朗对西方地区看法的演变十分必要。伊朗同西方的接触历史非常悠久,其最早可以追溯到罗马帝国,但在后续数百年中并没有任何一种记录可以直接或间接表明伊朗人对西方的态度,借由菲尔多西创作于10世纪的列王纪,可以从其文字描述中一定程度上窥见那一时期伊朗人对欧洲持一种中立的看法,当然这种考据仅作为模糊的猜测,不足以成为确切可靠的来源。
在伊朗进入伊斯兰时代后,除去伊朗统治者和精英对西方的个人看法外,伊朗公众对欧洲在内的西方的看法仍然缺乏可靠资料。
从一个更加宽泛的层面看,在那个宗教色彩相对强烈的时期,穆斯林将欧洲人视为不洁的异教徒,伊朗可能也是如此情况,直到恺加王朝时期,伊朗在同俄罗斯的战争中承受了苦涩的军事失败并面临着欧洲其他列强的威胁,伊朗对西方的看法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并在社会层面上普遍认可西方相较伊朗处于绝对的技术领先地位。
恺加王朝的国王纳赛尔丁·沙阿是第一位前往西方国家的伊朗国王,1873年,他出访了德国、比利时、英国、法国和其他诸多欧洲国家,游历过程中他被西方的金融产业和工业技术的先进深深地震撼。在恺加王朝,Farang(فرنگ)或者Farangestan(فرنگستان)遂被用于指代欧洲人和他们的国家,这代表着欧洲国家相对于伊朗更加发展的社会经济,也就是在这一时期,第一批伊朗人离开了他们的故土迁移到西方,成为伊朗历史中首批前往西方的移民。
伊朗国王纳赛尔丁·沙阿访问欧洲。资料图
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中叶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为了追赶西方快速的技术发展,伊朗人被系统性地送往欧洲接受教育,西方思想和价值观逐渐传入了伊朗学术和专业研究领域,这导致伊朗社会的价值取向逐渐缓慢的向二分态势发展,由两个对立的群体共同发展和维持着伊朗的价值体系:“乌莱玛等宗教人士和受西方教育的知识分子。”
从那时起这两种偏于对立的观念就分别影响着伊朗对西方的看法,知识分子们认为西方的价值观是可取的,因为它代表了理性思想、民主宪政、世俗主义和对女性的解放,而乌莱玛则基于上述价值观认为西方的体系是不可取的,因而西方是不受到也不应受到欢迎的。
1953年,伊朗民选总理穆罕默德·摩萨台在美国和英国情报机构协助策划的政变中被推翻。资料图
上述时期中伊朗在同西方的接触中总体接受到的是负面的反馈,在沙俄和英国两大霸权中不断遭受挤压,直到20世纪中叶,伊朗精英对西方的看法发生了进一步的恶化,伊朗民选总理摩萨台被英美通过政变手段推翻,这也被定义为伊朗精英阶层对西方敌意的起点,在这种情况下,伊朗精英主导下的社会将西方看作专横的势力,其对伊朗文化和民族具有威胁,并且支持伊朗的压迫性王权统治。
在巴列维王朝时期,伊朗同西方国家的交往显著增多,越来越多的伊朗人前往西方进行商业活动、旅游或者在当地接受教育,1928年伊朗议会进一步批准了伊朗人派往国外接受西方教育的计划,同西方国家有密切交往的伊朗人和那些在欧美接受教育的伊朗学生也逐渐影响着伊朗国内人群对一个理想社会的经济和政治架构的看法。
1960年-2020年伊朗人均个人生产总值,单位为土曼。来源:Azadi P, Mirramezani M, Mesgaran M B. Migration and brain drain from Iran[J]. Stanford Iran, 2020, 2040: 1-30.
直到1979年伊朗爆发伊斯兰革命,由于该国社会发生的巨大变化,伊朗新一轮的移民潮开始,居住在国外的伊朗人口数量快速增长,伊朗国内经济发展并不乐观,但在消费主义价值观的影响下,伊朗的移民们更倾向于生活在为公民提供更多消费手段的国家,这些居住在西方的伊朗移民持续地影响着伊朗人对西方的印象和看法,尤其是德国、法国、美国和加拿大这类富裕国家。
由于伊朗国内经济长期受到封锁加之内部社会价值观和路线的分歧,民众对于宏大叙事的热情逐渐冷却,对于美好生活、高质量生活的向往居于主导地位,西方发达的经济体系和宽松的社会限制进一步凸显了在伊朗生活的窘境。
与此同时,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积极地增强着本国的文化软实力,利用其富有全球影响力的媒体和好莱坞电影,美国将自身描绘成了一个任何人都想生活在其中的进步、幸福与繁荣之地,而这种影响又尤其吸引那些对西方媒体具有高信任度的人群,这种乌托邦式的宣传深刻地影响着伊朗人对于发达国家和本国生活质量的看法,并不断的驱使着伊朗移民们前往西方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