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简述

爱的途迹(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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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途迹(39)

文| 如是我蝣

他就那样突然提起他们婚事时,正值朗月当空。徐徐的晚风从浦江边携珠伴露而来,打在脸上湿湿凉凉。

萧慕安突然过来敬酒,一桌子人受宠若惊,忙执杯起身。他温言浅笑道,“在座诸位都是城市之眼,聚焦万物,为社会发声。萧某初初回国,许多事情尚不熟识,想借着今日这个机会与大家交个朋友,日后多有仰赖之处,还望诸君不弃!”他说着,满饮了一杯。

众人见他豪爽利落,姿态谦卑,忙陪饮一杯,又客气地一一回敬。萧慕安也不推却,与他们一一对饮,客套寒暄。孟程心咬着酒杯偷偷觑着,看着他在人群中谈笑自若,光芒万丈,忐忑的小心脏竟不觉生出分得意来。

“孟记者,我也敬您一杯。”他举杯来到孟程心跟前时,孟程心正在愣神。她忙起身倒了半杯酒,佯自镇定道,“萧先生客气了!应该是我敬您!”她说着,眼睛却不敢看他,只麻溜地满饮了那杯算是打发。

萧慕安却不买账,轻转着高脚杯盈盈一笑道,“孟记者有男朋友了吗?”

孟程心一滞,握着空空的酒杯看着他,眼睛一瞬睁得圆圆。

“哈,太唐突冒昧了是不是?”他挑了挑眉,笑意从眼角溢出来。

周围众人不禁低呼,起哄笑起来。“孟记者男朋友应该是没有,追求者可不少,萧公子若有兴趣,可得抓紧哦!”有好事者嚷道。

萧慕安哈哈一笑,垂眸浅笑道,“那是得抓紧了!”他伸手碰了碰她的空酒杯,朝她眨了眨眼。酒杯壁发出“哐”一声清脆的声响,孟程心的心竟也不由荡了荡,脸颊一瞬滚烫,她不禁又羞又恼,咬唇瞪了眼他。

一场婚宴下来,孟程心一惊三吓,身心俱疲。第二天一大早,她还在睡梦里,便接到谭主编的指令:休假结束,立刻回去上班。她一时苦笑,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叹。谭主编亦很感慨,“我还怪严文希只顾着女儿的婚事,连你的遭遇也不管。没成想她是预备着婚礼上那一出,也算她有心,有许老爷子的钦点,日后在H城访新闻,凭他什么大腕也不会轻易为难你了!”他的言语间尽是欢喜,想来亦为她的前程操虑不少。孟程心很是感激,却不想他临挂电话时,忽得补一句道,“听说萧家少爷萧慕安瞧上你了,想追求你呢,真的假的?”

孟程心一瞬哑然。老谭昨日走得早,没赶上那一出。虽说流言素以光速传播,但萧慕安那玩笑之语被“直译”成这样,孟程心还是觉得很无语。

当然,最令她无语的当然还是萧慕安。她犹记得昨夜说起这事时他那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是答应了你说暂时不公开我们的关系,可没说过我不能在公共场合向自己心爱的女人示爱吧!”他耍起无赖来,总那么理直气壮。那会子,孟程心刚被他折腾得筋疲力竭,却还是气不过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他疼得直咧嘴,眸光一闪,翻身覆在她身上,将她那最后一丝力气汲取干净。

闲赋了大半个月,孟程心再回到报社时,报社很亲切地已满桌子待审稿件前来欢迎。她无奈地笑了笑,以昂扬斗志回馈,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工作令她充实,漫漫生命里似乎有了着力点。所以,她打心底还是很感谢萧慕安和艾美他们的。只是经过婚礼一事,各色流言便如风过堂般四处充斥。虽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报记者们背后讨论,但有时也不免落入她的耳朵。比如此刻,她刚结束了两个小时的版面研讨会,正窝在报社大楼后花园的矮松下休憩,便听见不知哪个报社跑出来的两个小女生长吁短叹地在那一侧的长椅上聊着她,一会羡慕她得萧慕安青睐,一会揣度着萧慕安对她是不是一时兴起,一会又自顾自和比拟起她的相貌云云。

孟程心兀自觉得好笑,要不是萧慕安在酒席上闹那一出“君子好逑”的戏码,只怕流言更多是对她的恶意揣测了。她心底长叹一声,阖着眼睛仰靠在椅背里,听着呼呼得风声将那些只言片语席卷,又慢慢粉碎。

其实,她是从不怕流言的。流言随人心而起,人心随世事而迁,都是虚妄之物,无需过于介怀。她不愿公开她与萧慕安的关系,只是不想激怒萧老夫人。然而严老夫人在婚宴上所表现出来的支持还是不可避免地激怒了她。想到此,孟程心不免叹息。萧慕安道,“奶奶要端出长辈架子,总得有人提醒她长辈该有的样子。况且,我虽希望得到长辈的祝福和认可,但可不代表我的婚姻一定要恳求她们的点头。左右沐阳的婚事也办完了,得空我们正式去拜访一下爸爸,也把我们的婚事提上日程吧!”

他就那样突然提起他们婚事时,正值朗月当空。徐徐的晚风从浦江边携珠伴露而来,打在脸上湿湿凉凉地。孟程心垂眸顿了几秒,乖巧地应了声,又侧了侧身子,在他怀里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为了他们的未来,萧慕安已费尽心力,而她能做的便是全力配合。

艾美婚礼后没两天正赶上“十一”节假,长辈们执意安排他们往吉普岛去度个假。许沐阳推说医院忙,医院那边院长却一脸和颜悦色说,“十一”值班的医生早已安排好,没有许医生。许沐阳百般无奈,艾美却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和他去玩有什么意思,整日就钻在他那厚厚的医书里,还不如程心去陪我玩。”她说得极为认真,孟程心还不及说什么,萧慕安倒是忙打岔道,“你可别说,自有人去陪你玩。保证你玩得开心!”

萧慕安说那话时,孟程心只当他和艾美打趣。却是后来才知道,许沐阳和艾美一落地吉普岛,许沐雅已在那边恭候许久。如此一来,这场“蜜月”行倒是过得别开生面。

且说孟程心这一复职就赶上了小长假,又不得不身先士卒地率先加起班来。萧慕安亦忙里偷闲地去了趟美国,科伦那边与和信的项目进入了最后交接阶段,莫德定要他回去一道把关。萧慕安没有推脱,临走前还对孟程心道,“乖乖在家上班。如不出意外,科伦今年年末会在纽约上市,到时候再带你去好好玩玩!”孟程心看着他志得意满的样子亦由衷高兴。科伦的成功于他,就像她当初第一次拿到自己的作品集一般,无论日后再写多少本,也再没有一本可以记录那些无畏的青春里稚嫩的勇敢。

那日已是十月六号,孟程心昨夜加班到深夜,一大早才回到家。她刚洗了个澡,准备补个觉,便接到一个电话,是相熟的同事小楚。“程心姐,出事了。广茂广场发生了事故,一个孕妇从台阶上滚了下来,有现场同事发回照片,看着像是张筱雨。”

“什么?”孟程心惊得一瞬跳起来,连头发也顾不得扎,抓了件外套就往外跑。

等孟程心跑到医院时,张筱雨刚送进手术室抢救。十米高的台阶,一级级滚下来,送医时已满身血污。孟程心听得心惊,那送医的同事却悄悄将她拉到一旁。

“你的意思,这不是意外?”孟程心惊诧道,睁大了眼睛。

那同事抿了抿唇道,“这我也不好说。只是现场有人说,事发前,她曾与一个女人在广场前的咖啡厅争吵过,两人是一前一后出的门。”

“女人?长什么样?”孟程心立刻问道。

那同事道,“听说衣着不俗,妆容精致,留着齐耳短发,长得倒是很漂亮。也恰是因为两个美女吵架才引得路人看了几眼。”

孟程心脑海一瞬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手术快结束时,陈纪才到。他似乎从很远的地方赶来,一张脸因急速奔跑而煞红煞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从台阶上滚了下来!”他气喘吁吁地质问道。

孟程心抿了抿唇,轻轻地摇了摇头。许多事情还没有确实的依据,她不想胡乱揣测,让一切变得更复杂。

张筱雨从手术室推出来时,脸白如纸。陈纪敛着呼吸握着她的手,悲戚不言而喻。孩子没有了,他们寄托了无限希望的孩子,就那样没有了。孟程心咬着唇,眼泪还是悄声落了下来。

张筱雨怀这个孩子不容易。她早年流产伤了身子,一直难以受孕,也不知吃了多少中药偏方才怀上这个孩子。孟程心不知道她醒来后会怎样,亦不知道满心欢喜等着做奶奶的陈姨知道后会怎样,她不敢想,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疼,令她难过极了。

病房里那样寂静,连输液瓶里的点滴声都清晰可闻。陈纪和孟程心相对而坐,坐在张筱雨的病床前。张筱雨的麻醉药力正在退散,她迷糊中疼得直皱眉头,双手却还本能般地捂着肚子。陈纪伤心地拉开她的手,紧紧攥在手里。泪水顺着他的眼窝直往下流。

孟程心呆呆地看着,心里一片惶然,可她知道她不该干坐在这里,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她要去调查张筱雨出事的原因,她还要去告知陈姨和妈妈。张筱雨没有别的亲人可依赖,她需要她们的照顾。但她想,至少得看到她平安醒来,确认无事。

只是,还没急等张筱雨醒来,孟程心便接到同事的紧急电话。“程心姐,你快上网看看新闻,关于陈纪、张筱雨以及洪莎的新闻已经传开了。”

孟程心一怔,立马挂了电话,在医院休息区找了台电脑。网络上,各色小站新闻铺面而来。什么“启宏大小姐洪莎神秘男友真面揭露,竟是名律师陈纪”、“金牌律师大搞婚外恋,两女交锋血溅广茂广场”云云,孟程心随意浏览几条,不禁火冒三丈,差点摔了鼠标。却是一只手忽得伸来,截下了她的鼠标。她一回头,竟是陈纪站在身后。他脸色铁青,点开一条新闻看了许久。

“你别管这个,照顾好筱雨。我会去处理的。”孟程心忙道,伸手去夺鼠标,欲意关闭。

“你知道?这不是意外是不是?”陈纪绕开了她的手,盯着电脑屏幕冷声问道。

孟程心这才发现,那条新闻里放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洪莎与张筱雨正站在广茂大厦前的阶梯上拉扯。“真的是她!”孟程心低喝道,不由怒上心头。

陈纪双拳不由攥紧,扔下鼠标,转身就朝电梯走去。孟程心心念一转,忙上前拦住他。“你留在这里照顾筱雨,我去!”

陈纪已怒极,看也没看她就越过了她的身侧。孟程心一急,跺着脚喝道,“你去有什么用!你要是对那个女人有办法,事情怎么会到如此地步!”

“我必须要她亲口给我一个交待!”陈纪亦忍不住喝道,额间青筋爆出。

孟程心气道,“交待?交待什么!那个女人的话,你还信?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她不会再与你纠缠了么?”

陈纪一滞,双唇微颤,却说不出话来。

孟程心抿了抿唇,敛色看着他。“问询我比你有经验!你要想给筱雨一个交待,那就在我拿到证据后坐实她故意伤人的罪名。”她沉声说道,眸光一厉。陈纪不由一怔,睁着眼睛看着她,仿佛有些不识。

孟程心看着他脸色煞白,眸光凄楚,不由得叹了口气。“好了。你回去吧!筱雨需要你。”她说着,转身按了按电梯。“还有,陈姨那边,终归是要知道的,筱雨也需要人照顾。”她进电梯前,忽得又回头嘱咐道。

陈纪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的夹缝里,良久没有离去。多少年了,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那个需要他疼爱照顾的小女孩,却恍惚在刚刚那么一瞬,他发现她那样坚韧勇敢,又那样温柔妥帖,如闪耀在黑夜里启明星,令迷途的人忽一下心里就安宁下来。

与洪莎的对质没有孟程心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她根本见不到她人。她通过朋友的渠道找到她的号码,电话无人接听。她的私人住宅亦漆黑一片,甚至她常去的场所,孟程心都一一搜寻,却全无结果。

已是晚上八点,她有些精疲力尽,买了一瓶牛奶补充了体力,呆坐在一家便利店的小桌边。“追究责任,让洪莎得到应有的惩罚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应该是保护陈纪与张筱雨。”她闭目沉思着,重新整理思路。“该头疼的不该只是我,洪莎闹出这样的新闻,洪伟不可能无动于衷。况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想到此,不由又提起劲来。洪伟的住址她见过,在萧慕安书房的一本册子里。那里有H城许多重要人物的详细联络方式。

她忙打了个车回家,惠嫂正在家准备晚饭。孟程心顾不得和她招呼,直往书房去。才找到地址,她便接到了陈姨的电话。陈姨已得知消息,正在连夜赶来。电话里,她泣不成声,反复地询问孟程心怎么回事。孟程心无言以对,只得陪着她默默流泪。

陈姨的伤心似在孟程心焦灼的心头在浇了一把火,她挂完电话就跑出了家门,直往洪伟家去。还没及到洪伟家,出租车便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车前横着一辆车,车灯打着双闪。

晦明晦暗的光线里,孟程心看见萧慕安疾步走了过来。

她的眼眶不知怎么一瞬温热,情不自禁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你回来了?”她呢喃道,竟有些哽咽。

“是,我回来了。”他柔声道,一双乌黑沉澈的眼眸凝神望看着她。

孟程心一下扑入他的怀里。那一刻,她才发觉自己已那样疲惫,疲惫得几乎承受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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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写者觉得心好累,不知观者又如何?走过路过,留下一心呗!就当鼓励鼓励我这受伤的小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