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刘冶】

11月5日是今年美国大选的正式投票日。在这一天，纽约的中小学会放假一天，将学校腾出来作为投票点，供选民投票。

笔者居住在纽约曼哈顿岛上的中哈莱姆(Central Harlem)社区，这里是低收入有色人种聚集地。

纽约大学富尔曼中心(Furman Center)的调查报告显示，2022年，中哈莱姆社区约有14万居民，其中45.8%是黑人，28.2%是拉丁裔，只有14.4%是白人。社区的贫困率高达28.2%，高于纽约市18.3%的平均水平。从人种构成就能看出，这里没有“红脖子”，选民应该是一边倒地支持哈里斯，而这也与笔者的观察相符。

笔者于当日上午9点半来到了家附近的一个投票点观察大选投票。

这个投票点是一所公立学校，周围的地上和栏杆上都贴有箭头指示投票点的方向。投票点的门口会有“在此投票”的标识，也会张贴醒目的红色警告：禁止闲晃，禁止拉票。所有关于投票的标识上都有英语、西班牙语和中文三种语言，照顾到了在纽约市人口众多的拉丁裔与华裔。投票点门口有一名身着便衣的保安和一名警察，没有投票资格的笔者出于谨慎考虑，没有进入投票点内部。

投票点外作者拍摄

所有关于投票的标识上都有英语、西班牙语和中文三种语言作者供图

由于时间不是很早，投票点并没有出现排队的情况，但不断有人进入投票点。来这里投票的选民绝大多数都是黑人，有一小部分的拉丁裔和零星的白人。从年龄层来看，则以中年上班族为主，也有居住在附近社区的老人。在笔者观察的半小时内，没有任何一个看起来像是学生的年轻人走入这个投票点。

纽约州向来是民主党的基本盘，纽约市也不例外。在过去的几次大选中，民主党在纽约市的得票率都高达80%左右。从投票点附近的宣传中就能看出来民主党在这里占有绝对的优势：投票点旁的十字路口处摆放着支持卡马拉·哈里斯的海报，甚至有一辆贴满该海报、插着美国国旗的面包车从投票点门口疾驰而去。特朗普和共和党在这里则没有任何形式的宣传，仿佛处于“查无此人”的状态。笔者在门口随机询问了多名刚投完票出来的选民，他们无一例外都投给了哈里斯。

在投票点外，笔者看到了一对年轻夫妇正和自己的孩子自拍。他们都穿着正装，胸前贴着刚刚从投票点领取的“我投票了”的贴纸。从他们的行头就能看出，这对夫妇一定非常重视这次投票，热衷于参与政治。

笔者上前攀谈，了解到他们的基本情况：两个孩子都是小学生年纪，吃到了选举日放假的福利；他们的母亲是在美国出生的印度裔，父亲则是十多年前来到美国打工的牙买加黑人。夫妇二人都将选票投给了哈里斯，他们对自己行使了投票权感到非常自豪，带着孩子来感受选举也是为了给他们做榜样。

笔者询问他们如何看待今年大选一波三折的“闹剧”，两人都觉得今年的大选很混乱。但妻子认为，民主党决定中途用哈里斯换掉拜登，反映出民主党内部有竞争和讨论，展现出了他们的活力；而共和党则一直是特朗普，毫无新意。

笔者又问他们为什么投给哈里斯，丈夫回答说觉得民主党更加着眼未来，竞选宣言都从自身出发，强调“我们会怎么样”，而不是像共和党一样采用恐吓的姿态，强调“如果不选我们会怎么样”。妻子则补充说，哈里斯代表的民主党更加关注女性权益，保护女性堕胎的权利。这对夫妇将票投给哈里斯，是因为他们感觉民主党能给他们年幼的孩子们带来更好的未来。

纽约的投票结果，毫无悬念作者供图

在街角，笔者又遇到了正在讨论投票的一家五口。这一家由两名老太太、两名中年男性和一名中年女性组成，五人都是黑人且全部将选票投给了哈里斯。

笔者同样询问了他们对今年大选的看法，回答笔者的则是那名中年女性。她觉得拜登已经尽力了，做到了他能力范围内的一切，但也是时候换人了。她作为一名女性，很看重自己能够决定自己身体的权利，非常反对特朗普反堕胎的观点，并且认为哈里斯作为一名女性能够更好地代表和保护女性权益。

从这两位女性选民的回答中可以看出，支持堕胎作为哈里斯此次竞选的重要卖点，在民主党票仓收获了很多女性的好感。

在投票点旁，笔者还看到了一名头发花白的白人老太太在给前去投票的选民发传单。传单的内容是呼吁选民在选完候选人之后不要忘记将选票翻到背面，为纽约州宪法的1号修正案投下赞成票——该修正案的主要内容是保护纽约州内堕胎的权利和保护纽约州居民不受区别对待，其中包括不因为性别和性取向受到歧视，保护性少数和跨性别者的权益。该修正案由纽约州的一些机构和组织发起，而这位老太太则是自愿作为志愿者在投票点发放传单，为她认同的这项事业献一份力。这都体现了女性选民群体对堕胎议题的重视程度。

总体而言，笔者在纽约市中哈莱姆社区观察到的大选氛围并不浓厚，没有看见选民们排长队投票的情况。其部分原因是许多立场坚定、对政治较为热情的选民早在10月26日至11月3日的提前投票期间就已经完成了投票：根据纽约市选举办的非官方数据，在为期一周的提前投票期内有超过100万选民投下了自己的选票。

选举日当天从投票点出来的选民绝大部分都行色匆匆，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对投票的激动。他们并没有佩戴“我投票了”的贴纸，或是将其随意丢弃在路边。对他们来说，投票只是一件需要在上班途中完成的任务。

纽约州不是决定大选最终结果的关键州，这里的28张选举人票几乎板上钉钉地属于民主党。哈里斯和特朗普在这几乎都不需要宣传，因此自然也感受不到大选剑拔弩张的对抗氛围。

虽然纽约的选举结果是确定的，但全国不是。今年的美国大选形势扑朔迷离，众多民调机构都无法预测最终的结果。哈里斯和特朗普的选情十分胶着，不到最后一刻难以知道美国总统的最终归属。

在对话的最后，那位黑人中年女性建议笔者晚上找一家酒吧，和那里的人一起观看开票直播，感受那里的气氛。毫无波澜的投票期间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真正的好戏还未到来。